日 志
被遗忘的角落
北京的秋天,宜人却短暂,十月才走过一半,路上的行人已在裹紧寒衣。
城铁过知春路,车站边低矮的平房,在高楼的环视中显得很不相称。那里面住着我曾经的学生——建筑工的儿子,和拾荒者的女儿。不知道他们是否做好了御冬的准备。但是我知道的,当北风和漫天飞舞的垃圾一同来临,在那昏暗,潮湿而逼仄的小屋内,寒冷让你无处可逃。去岁家访时的彻骨仍记忆犹新。主人的热情抵不过寒风的肆虐,在没有暖气的小屋内,风从四面灌进你的身体,任你紧裹羽绒服,也无济于事。一桌精心准备的饭菜,当你只能因空间的狭小坐到床边,开始享用时,已被寒气拌得透心凉。3个小时过后,当我准备仓皇落逃,已发现脚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我为自己的脆弱感到惭愧,也对学生的坚韧心生佩服。当时间的车轮无情地碾过,又一个寒冬即将来临,他们已经散落天涯。或许在南方的流水线上汗流浃背,或许在北方的茶楼酒肆迎来送往。这就是生活为他们铺就的轨道。曾经的校园,他们再也回不去了。而我,也重回了自己的轨迹,过着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生活。即使在QQ上,他们的头像依然时不时地闪烁,甚或在生活中,在不经意间或许也曾擦肩而过,但是他们的面容仍然变得模糊起来,记忆也渐渐成了马赛克。
不独我,似乎这社会也习惯了遗忘。当这个城市的心情,随着房价的涨跌而起伏,有谁会去想想,这个钢筋水泥森林中千万间广厦的塑造者,和他们的孩子们,是否已经不必在寒冷阴暗的窝棚内度过严冬?当这个城市的男女,在细雨敲窗的暖屋中拾起那被遗忘的时光,有谁会去看一看,这个城市中被遗忘的角落?
他们离我们并不远,而我们却视而不见。
他们离我们并不远,也许就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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