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志
这是真的穿越 ——读《穿越歧路花园:司马贺传》这是真的穿越 ——读《穿越歧路花园:司马贺传》 张正严 他是决策管理大师。1978年,因为“对经济组织中的决策过程的开创性研究”,他荣获诺贝尔经济学奖。 他是“人工智能之父”。 1975年,因为在人工智能方面进行的基础研究,他和他的合作者荣获计算机科学最高奖——图灵奖。 他还是美国国家科学奖获得者。他还是总统科学顾问…… 他说,科学发现只是一种特殊的问题求解,可以用计算机程序来实现。他说到做到,他和他的团队设计了6个版本的程序,利用计算机重新发现了一系列著名的物理、化学定律。那时,他年近七旬。 他说,人生就是“歧路花园”,充满了无休止的惊奇和迷宫式的岔路。然而,他成功地实现了一次次的穿越。在穿越这个迷宫式花园的过程中,他为自己打造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身份标识。 他在美国出生,却有一个闪亮的中文名字——司马贺。走进《穿越歧路花园:司马贺传》,跟随主角赫伯特·西蒙,尽情地享受的是一部科学史上剧情跌宕的穿越剧。 在学术研究之中,由理科转文科的人,大有人在。但由文科转理科,这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究其不易,主要是难以跨越语言关,难以跨越科学的语言——数学,这一关。 20世纪的社会科学风起云涌,功能主义、行为主义和数学分析方法异军突起,风靡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和心理学。20世纪早期,大多数社会科学家都没有学过高等数学,并且怀疑它对人文社会科学的价值。但是,有许多自然科学家和数学家却对将数学应用于社会关系兴趣盎然,纷纷跨界磨刀。20世纪20年代后期,哈佛大学物理学家、统计学家的威尔逊成了哈佛大学经济系不可或缺的一员。包括著名经济学家萨缪尔森在内的许多哈佛经济系30年代的毕业生,都尊其为“真正的导师”。自然科学家的加盟令社会科学家激情澎湃,证明自己是真正的科学家的机会就在眼前。社会科学定量化和数学化的趋势愈演愈烈。 正是在这样一个学术发展的大背景之下,司马贺粉墨登场。从一开始,年轻的司马贺就相信数学是必不可少的科学“发现语言”。1933年,司马贺到芝加哥大学政治学系读本科。在那里,他一直念到博士。在那里,司马贺遇到了一个类似威尔逊的人。他,就是芝加哥大学经济系的舒尔茨。在舒尔茨的影响之下,和许多老师和同学不同,司马贺自发地学习了许多数学知识,并对社会科学数学化几近痴迷。 说来也巧,司马贺在芝加哥大学读书的时候,逻辑实证主义的代表人物,著名科学哲学家卡尔纳普先生刚好也在那里任教。司马贺热衷于参加卡尔纳普的研讨班。司马贺给卡尔纳普写信。他说,为了让社会科学成为真正的科学,术语必须是可操作的,假设必须是可检验的,理论必须是用形式语言来描述,当然最好的形式语言就是数学。正是心怀这样一种信念,身怀“数学”这一金刚钻,司马贺自由自在地穿越于政治学、管理学、经济学、心理学、计算机科学之间。 给科学家写传记,这并非一件轻巧的事情。它不同于明星的娱乐八卦,因为它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科学家所从事的科学研究领域的科学知识。文学家笔下的科学家,可读性很强,但总觉少点科学的味道;让科学家给科学家立传,不但是一件难事,而且过于深入的科学知识大抵也会让人望而止步。那么,让从事科学技术史研究工作的学者来写作科学家传记,会是一幅怎样的情形呢?《穿越歧路花园:司马贺传》似乎告诉我们,这是一条很好的路径。亨特•克劳瑟-海克是美国俄克拉何马大学科学史系的助理教授,一度还曾经担任过美国医学图书展览馆馆长。亨特•克劳瑟-海克写作《穿越歧路花园:司马贺传》,是源于他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科学、医学和技术史系的博士学位论文。《司马贺传》可以看作是他博士论文的公众普及版。 其实在亨特•克劳瑟-海克写作《司马贺传》之前,司马贺自己也给自己写过一本传记,题为《我的生命模式》。《我的生命模式》,反映的主要是司马贺晚年对科学发现和专家知识的理解以及他一生工作的意义。在这本书里,司马贺想通过自己个案的梳理去证明自己关于人类行为的学术观点。换个说法,就是将司马贺应用于司马贺。亨特•克劳瑟-海克当然不能像司马贺那样去写作司马贺,他需要带给读者更多的东西。何况,他写司马贺的时候,司马贺还健在。 亨特•克劳瑟-海克笔下的《司马贺传》更像一部科学思想史,而不是简单的人物叙事。他想通过司马贺,这个在社会科学各领域中不断穿越的先知和传教士的个人发展史,去弄清楚二战后社会科学领域发生的众多变化间的联系。他何以可能?更多地归功于司马贺这个社会科学穿越剧的主角。他只是一个洞察者。当然,跟随这样一位有着科学史背景的洞察者去走进司马贺的世界,我们看到的世界会更加有深度。亨特•克劳瑟-海克擅长人物性格和学术思想分析,他将司马贺放在20世纪科学发展的社会大环境和学术大背景中去分析,给我们揭示的是一幅幅波浪壮阔的社会科学各领域和人工智能发展的科学图景。这样一来,司马贺主演的这部穿越剧的剧情也就更加丰满了。 面对一部科学思想史,通过司马贺这个个案,我们看到了科学发展中许多令人回味咀嚼的细微之处。科学家不仅仅是呆坐在实验室角色固定的办公人员,不仅仅是在既定研究路线上长期直线赛跑的智力机器。 1949年,“二本院校”卡内基理工学院求贤如渴,找到了司马贺。面对匹兹堡郊外松鼠山上的别墅,司马贺心动了。但司马贺绝没有在郊外的小别墅内终日打鼾。在卡内基理工学院,他是终身校董,他是系主任,他是学术带头人。在他的带领下,卡内基—梅隆大学工业管理研究生院成了美国最好的商学院之一,心理系从一个二流教育机构变成了全美最具影响力的系所之一,计算机科学系在全世界久负盛名。如何管理一个科研团队,如何争取科研经费,如何开展一片新的研究领域?在洞察者深入细致的笔下,司马贺的智慧展现得淋漓尽致。 有一次,看到一位国内某著名高校的著名经济学家说,他的业余爱好是读科学家传记。听后,颇感不解。现在看来,像《司马贺传》之类的科学家传记确实值得大家跨界阅读。在电视台穿越剧横行天下的今天,大学校长、学术带头人,以及不论文理的学界同仁,读完《穿越歧路花园:司马贺传》,合卷而思,我想都会深受启发。为什么?因为,这是真的穿越! 《穿越歧路花园:司马贺传》,[美]亨特•克劳瑟-海克著,黄军英等译,武夷山校,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9年12月第1版,定价:35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