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志
关于《创新2050》的一些思考原本想写成一篇学术文章,投了一下,后来感到信心不足:原本就是门外汉一个,学术修养和论证能力实在令人汗颜,且为琐事所牵,虽钟情于此,但不能“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后来就基本变成了一个业余爱好者的遐思,但不甘于汗水付诸东流,贴在这里,供参考、供斧正。
三个基本假设: (1)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但非充分条件; (2)系统和单元的发展:整体协调,局部冲突; (3)创新过程:前途是光明的,道理是曲折的。
------------ 关于《创新2050:科学技术与中国的未来》的一些思考 王小理 (中国科学院上海生命科学信息中心,200031 上海) 摘要:对《创新2050:科学技术与中国的未来》的战术和战略意义进行了简要回顾评价,通过对创新三个特征,即创新的过程、创新价值实现和创新系统层面障碍的审视,试图揭示《创新2050》在宏观形式和微观内容上存在的系统性和协调性问题,并对折射出的中国创新系统的一般性问题进行了梳理和简要举例分析。对新知识生产、科技创新过程的源头、载体、创新单元要素耦合机制障碍、国家创新系统层面评估和理念制度创新等方面的发展进行展望。 关键词:知识链 创新风险价值链 价值实现 系统 耦合机制 国家评估 2009年6月,中国科学院《创新2050:科学技术与中国的未来》(下简称《创新2050》)出版了,共分16个领域概要描述了“中国至2050年科技发展路线图”。这是中国一批科技分子智慧和汗水的精神硕果,将对中国未来的新知识生产和科技创新产生深刻的影响。本文基于创新的过程、价值实现和系统要素耦合,试图对《创新2050》所概述的创新主要形式——科技创新的意义、《创新2050》折射出的一些问题进行分析、归纳和展望。 1 《创新2050》——中国科技发展战术和战略研究的新尺度 在当今国际科技竞争形式日益复杂、内涵日益丰富、程度日益激烈的今天,《创新2050》现实和长远意义不容低估,代表了中国科技发展战略和战术研究的新尺度。这是因为以下两点原因: 第一,在科技资源投入和科技创新之间相互促进而又充满张力的时代,《创新2050》从形式上、意识上凝聚了未来的科技战略前沿、方向和关键,从战术角度上对促进科技发展是有益的。科技研究的主要执行载体是在社会体系下运行的,而国家和社会科技资源投入是相对有限的,因此,汇聚和明确战略研究意图、进行科技研究战略部署,积聚科技创新要素进行聚变,共同跨越创新门槛,在某些重点、关键和战略必争领域进行突破和爆破是必要的、有益的。 第二,在国际科技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科技战略研究部署的需求将更加迫切,《创新2050》从国家发展战略而言更是必要的。在向知识经济时代跨越或者转型的时代,知识的生产、运用和内在价值实现的可能性和效率,将不仅更加依赖于由知识生产(创新内涵)和转化(创新外延)各个环节构成的知识链条,也更加依赖于各种支撑机构、匹配要素和制度相互交叉和融合构成的知识价值实现系统。一个国家的一般性知识生产和科技创新(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认为科技创新也是一种知识新生产),这种源头活水,只有最紧密依托这个国家的知识链条和知识价值实现系统,才能真正转化为这个国家新的强大科技竞争力,才能从最根本上推动这个国家的科技、经济和社会进步,才能转化为惠及亿万人的甘霖。因此,国家是知识生产、科技创新和其价值实现的终极载体。通过对国家战略需求进行前瞻,《创新2050》对知识生产的领域和深度进行了具有探索性、指导性、方向性的挖掘,夯实知识链条和价值实现系统的源头,最终有利于提升国家和民族在科技、经济和社会方面的综合竞争力,契合国家整体发展战略需求。 综合以上两点,《创新2050》战术上是科技创新的有益新尝试手段,战略上呼应科技创新和知识经济将引导未来国家社会发展的时代潮流。因此,暂且不论编撰专家阵容如何,《创新2050》立意是值得高度赞许的。 2 从创新内涵和系统角度重新审视《创新2050》 但是,从创新的内涵来看,从创新的一种主要形式——新科学知识生产的过程和价值实现链条来看,《创新2050》在内容和形式在也存在一定的问题。这些问题折射出中国创新系统的一般性问题,因而《创新2050》具有更大的启示意义。 2.1 审视创新内涵和系统 在推动国家在科技、经济和社会方面的综合竞争力方面,《创新2050》仅仅是必要条件,不能构成充分条件。由于高扬知识生产源头环节这面旗帜,《创新2050》在完善知识链条和价值实现系统方面着墨甚少,对创新过程的全貌把握不足。认识知识链条和价值实现系统,也许需要回忆以下三点: 第一,作为一个否定以往(a)和证明自身(A)的概念,创新(A)是一个充满风险、高投入和一定程度上高价值回报的连续性过程。 创新是一个建立在一定否定和批判基础之上的建设性和系统性事业。创新之所以成为创新,不是也不可能对全部系统要素进行彻底否定,而是在与系统其他要素保持契合的基础上对部分系统要素进行扬弃。因此,创新需要通过一个过程,证明自身比被否定的要素更适合系统构成,以此来推动整个系统的发展,使之更加完善。这种否定性和发展性的统一,从根本上决定了创新证明过程中不确定性和潜在价值的统一。创新过程需要经过一系列阶段性投资或投入,从一个高不确定性、潜在价值低的阶段,逐步进入一个不确定性低、潜在价值高的阶段,最后创新过程完成、创新价值实现(图1)。 也正因为创新是一个对不确定性进行明确和判定的证明过程,导致创新的完全、真正实现表现在创新的最终价值实现载体——创新产品、创新服务和创新过程上,而不能停留和终止在中间环节。在创新的最终价值实现载体出现之前,所有为创新而进行的投入只能产生“潜在价值”。一旦为创新而进行的一系列投资出现链条断裂,创新过程将趋于停滞,创新产品将不会出现,原有的投资将呈现一定的“沉没”。 图1所显示的创新过程的2个基本特征——不确定性(R)降低过程和潜在价值(V)提高的过程,及其相对比值——风险/价值比(R/V),使得创新过程中(R/V)在源头(I)最大,中间阶段(II)较小,最后阶段(III)最小。
图1 创新过程(a→ A)的不确定性和潜在价值 科学知识生产、转化和应用是创新的主要表现形式,考虑到新知识生产的市场失灵机制和维护国家核心竞争力的战略需要,国家通常是科学研究事业参与范围最广、部分领域投资最大的第一轮广泛意义上的风险投资者。一般而言,第二轮风险投资者是对科学研究成果进行转化应用的开发机构(如各种企业),第三轮风险投资者是向科学成果开发者(企业)提供资本支撑的私募股权资本等。在特定领域中,创新的风险和资本需求可能如此巨大,创新的过程又如此漫长,客观上要求通过证券市场募集的公众资金形式,使得公众成为下一轮、也是承担风险更低的投资者[1]。 在创新成果价值最终实现之前,通常创新成果价值为负值,意味着需要持续、的投入,创新成果才可能产生直接的、最大的收益。图2将投资、收益、创新过程和知识转化链条综合在一起,形成创新过程各阶段主导投资方与创新收益的示意图。值得注意的是,图2只是作为一般示意图,创新过程存在众多特例,不排除在某些特定创新领域特定阶段公共资金、私人或私募股权资本、公众资金的非投资主导地位;也不排除存在创新过程特定阶段的收益方面的特例。
图2 创新过程(a→A)的主导投资方和价值实现一般示意图 第二,在一个其中组成单元(a)部分引入创新而另外组成单元(b)继承的体系下,创新(A)的实现倾向于依托并升级原有的创新实现链条和价值实现系统(a+b→ A+B)。 创新价值实现,一方面客观需要依托原有被替代成分的价值实现链条和体系,另外一方面,因为创新的部分否定性也意味着创新需要的价值实现链条及体系将与原有的价值实现链条和体系出现一定时间、空间、程度的“不契合”之处,从而诱导产生一种对原有的价值实现链条和系统进行“升级”的内在趋势。创新系统其他单元或者制度环境的耦合或配套,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或者决定科研机构的研究成果的价值能否最终实现和实现效率。而任何价值链条的松散联系或者断裂,势必影响创新的最终价值有效实现。 作为创新的一个特殊形式,科学知识生产鲜明地体现了这一点。科学知识原有的在生产者和使用者之间“自由流动公共产品”概念,正在逐渐为生产者和使用者之间存在一定的距离或阻力——“不契合”的一种表现形式——的“非真正意义上自由公共产品”概念所取代,新的知识创新与原有的技术和商业开发相应模式不再匹配,事实上正在呼唤技术和商业开发相应模式的变革和创新。 传统理念认为,科学知识是从创造者向使用者方向充分、完全、自由流动的公共产品。例如,肯尼斯•阿罗(1962)认为,科学知识是自由公共产品,具有非竞争性和非排他性。知识溢出效应导致市场失灵,需要公共资金进入。另一方面,1944年,时任美国总统特别顾问的万尼瓦尔·布什发布了一份影响世界近半个世纪的报告《科学:无尽的前沿》,强调“基础研究是技术进步的先驱”,提出了后来标记为“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开发→生产”的线性创新模型(图3)。以上两点是国家公共资金资助科学研究和知识生产(见图2)的必要条件。
图3 科技创新过程线性模型 资料来源:Donald Stokes, Pasteur's Quadrant: Basic Science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然而,随着科技和社会的进步、科技和社会关系的日益紧密融合,创新表面上似乎因无处不在、“四处开花”而变得简单,但事实上因创新价值实现过程难以实现而变得日益复杂,从而导致科学知识并非真正可以从创造者向使用者完全、自由、充分流动的产品,科学知识成为一种“非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公共产品”。例如,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兴起的理念认为,知识体现或固化在开展研究的研究人员和组织中。在转化和开发知识时,通常需要花费高额的成本,这些成本使得公共产品转变为私人产品。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在1996年科技展望报告中认为,“科学和信息”是一种以有意义方式使用这些知识和信息的能力,而这种有意义的方式是稀缺供应的。这些现象导致:科学知识创造者和使用者之间的紧密耦合,才是国家公共资金资助科学研究和知识生产(见图2)的充分条件。 图4是科技创新系统耦合示意图,包含主要创新单元之间存在互动的界面。图中只显示了国家科研机构和产业界,大学系统、中介服务机构、政府相关决策管理部门等统一在“国家创新体系其他单元、制度”下。图4含有对图3的继承,原有的科技线性推动经济发展的模式依然在一定形式下存在,但是强调了各个系统单元之间的联接和耦合。
图4 科技创新系统耦合示意图 资料来源:科学技术部社会发展科技司,《生物医药发展战略报告——机构篇》 图4中有两点值得关注:第一,创新型研究是个单向箭头,创新是发展的最终源泉。第二,在公共资金主导资助的创新研究和创新成果传统使用者(如企业)之间有一定的新知识共享、吸收、消化距离,需要动态分析。这个距离可能是很大的正值(图
图5 公共资金主导资助创新研究者和传统使用者之间的耦合状态示意图 第三,原有创新实现链条和价值实现系统的升级(a+b→A+B),是一个系统的跃迁过程。创新过程遇到的瓶颈问题不仅需要从系统单元层面各自的创新能力方面审视,更要从系统层面上统筹予以破解。 科技创新过程各个阶段对应的价值实现载体,包括科研机构、各种类型的企业,也包括与之相关联的大学、金融机构、资本市场和政府有关机构等等。这些构成了原有的创新系统(a+b+c+….),而随着某一创新要素的引入,客观上要求原有的创新系统(a+b+c+…. )向由新的创新要素构成的创新系统(A+B+C+…. )方向演化和演绎,倾向于诱导创新要素之间在创新要素界面上(A与B之间、A与C之间、B与C之间)的相互适应,倾向于呼唤系统要素的新耦合集成[2]。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任何现实的事物、系统、制度都是有惯性、不完善的。原有的创新系统(a+b+c+…)向一种新的创新要素(A)和以这种创新要素(A)为源头形成的新创新系统(A+B+C+…. )跃迁,理论上固然会给系统带来更大的反馈和受益,但也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更大的投入、更长的过程。在现实世界中,某个或某些创新要素、单元的转变,如b→B或(a+b)→(A+B),由于系统各要素自身的创新门槛、各要素之间的相互耦合阈值过高,无法导致(a+b+c+…)→(A+B+C+…. )的跃迁。因而,表面上是创新(a→A)的失败,实质上则是系统跃迁的失败,相互耦合的失败。 系统论认为,系统的组成单元的发展规律与系统本身的发展规律属于两个不同的层次。一些系统组成单元的发展问题在组成单元本身那里找不到答案,而需要从系统高度予以破解。与市场经济的不完备性而需要从国家宏观层面引入调控机制类似,如果存在一些阻碍系统创新的瓶颈问题,存在某些系统单元的创新和耦合惰性(如b→B,或者(a+b)→(A+B)),必然需要引入系统性机制从更高一层面予以破解,加大系统层面的创新激励,降低系统各单元的创新门槛,跨越创新实现链条和系统中的耦合障碍,推动系统由(a+b+c+…)→(A+B+C+…. )的跃迁,最终实现创新过程。 2.2 《创新2050》折射出的问题和意义 《创新2050》的出版,从形式和内容而言,个人认为存在两个问题。在一般意义上,它们也在一定程度折射出在我国国情背景下创新的复杂性,也体现了扎根于我国知识分子心中科技兴国的深深情怀。 第一,从宏观形式上,《创新2050》没有体现创新过程的连续性和系统性。创新是一个创新性要素连续系统得参与和投入的高风险工程,而“中国至2050年科技发展路线图”的参与者主要是一批中国科学家和管理协调人员。参与新科学知识生产战略方向研究、撰稿的科学家的阵容强大,便于牢牢把握国际科技创新前沿,但在有机吸纳和融合其他创新单元、要素的创新代表方面鲜有亮色,因而其专业笔端很难涵盖从知识生产到转化应用的各个环节,很难覆盖产业、市场、金融和政策等等环节。而在创新资源投入有限的时代,缺乏对这些环节的清晰、系统性判断和评估,《创新2050》所倡导的预期创新将在某些方面导致国家创新链条处于脆弱、甚至断链的状态。 第二,在微观内容上,《创新2050》在描述未来科学研究战略时,预期创新的连贯性和协调性失衡,导致为预期创新而进行的资源投入配置容易出现效率降低。科学知识作为一种“非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公共产品”,意味着私人和社会资本在某些领域进入并支持科学研究(图2中II阶段→I阶段前移的趋势),意味着一个国家公共资金资助的科学研究可能开始与国外私人资本资助的科学研究的竞争基础之上的合作,意味着一个国家公共资金资助的科学研究要与本国私人资本资助的密切融合。因而,在创新要素结合如此紧密的今天,《创新2050》由于缺乏与其他创新单元和要素代表的互动,特别是与知识生产成果消化吸收主要载体的产业界的互动,在微观内容上无意间忽略产业界在某些领域进行知识生产的不足、优势之处,将导致在某些领域预期创新成果与产业界脱节,而在另外一些领域由于产业界产生重复,两种情况下都导致为预期创新而进行的资源投入配置效率降低。 第三,《创新2050》折射出的以上问题,集中代表了我国创新体系下各创新单元进行创新面临的一般性困境:系统单元的良好创新意图(a→A),但因忽略创新系统的跃迁(a+b+c+…→A+B+C+…. ),从而导致事实上创新单元创新(a→A)的低效或失效。理论上,重视要素的单独创新,而缺乏单元要素之间的耦合和系统层面的集成,创新愿望事实上并没有得到充分尊重,创新行动并没有得到有效支持,创新价值也难以真正得到体现。 问题集中指向一个循环和系统层面的解决机制:(1)重视单元而忽略系统→创新单元特别是创新链条下游的断链,缺乏创新链条的整体评估→整个创新系统的发展受到制约→创新资源投入捉襟见肘。反之,(2)整个创新系统的发展受到制约→引入系统层面的评估机制,分解单元问题和系统性问题并予以破解→创新链条有序畅通→创新系统得到发展→创新资源投入源源不断→创新系统蓬勃发展。 举例而言,科技创新内涵要求创新要素的系统参与、要求与高度创新风险相匹配的资本投入。但在2004年,由科技部、国家开发银行、深交所等单元发起的“科技型中小企业成长路线图计划”因缺乏深交所证券市场中小企业板的有效支持而遭遇滑铁卢[3]。 然而,也有在耦合机制方面不断突破的案例。2006年中国科学院推出“1+10”科技创新基地建设项目战略,意图突破创新单元内部循环发展壁垒,主动提出加强与国家创新体系各单元的合作与联合。这种优化创新单元界面、耦合创新链条的步骤,在集成创新要素、降低创新门槛和风险、引入局部整体性评估方面迈出了坚实的一步。中国科学院这种突破束缚自身因素,在自我部分否定的同时自我肯定则是一种新层次上的创新行为,势必为引入国家创新系统在某一链条上的评估、规划和实施等战略书写新的篇章。 在科技创新这种内在科学突破驱动下,基于中国科学院这种自我超越、理念和制度创新的战略远见,可以认为,体现中国科技分子智慧的《创新2050》虽然有宏观形式上和微观内容上的不完善之处,但其从科学创新最前沿发出的信号,将通过知识创新转化和价值实现链条,强烈地激发创新链条各环节、创新系统组成单元的创新意识,引发新一轮优化各创新单元界面、制度的实践涟漪。 综合以上,至少可以回答创新具有什么特征这个问题。创新是一个系统组成单元的部分要素自我扬弃的过程,并伴有以下三个特征:第一,系统组成单元的自我扬弃伴有系统其他组成单元的系统、连续和高风险投入;第二,这种创新行为可以真正发生的过程,也是通过和改变系统组成单元构成的价值载体实现创新价值的过程;第三,改变系统组成单元的内在客观要求使得创新过程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单个系统组成单元的创新和创新价值实现过程中遇到的瓶颈问题,不仅仅是一个单元的问题,更是一个系统性问题,需要从系统的层次予以评估、化解。 3 展望未来的发展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只是真理的一个侧面,科学技术这种特殊的知识形态必须紧密结合一个国家的其他创新要素、价值创造要素才能演绎出其勃勃生机。只要有民族国家和国家利益的存在,面向国家战略需求、面向世界科学前沿的新知识生产就会源头活水般不断滚涌而出。但新知识生产、科技创新只是系统组成单元的部分要素自我扬弃的部分过程,它的真正完成和价值实现需要关注以下五个方面: 第一,知识创新是最基本的创新,而其中的科技创新是整个社会进步的根本推动力。 以知识生产和转化、应用为中心的各种创新要素聚合、聚变是贯穿整个创新价值实现过程的红线,而新知识生产是这根红线的源头,是整个创新过程的旗帜。《创新2050》这面旗帜,虽然在系统性、协调性方面还存在一定的问题,但的确概要绘制了未来一段时间内若干重要、核心、必争战略领域的新知识生产的方向蓝图。 第二,科技创新只是一个开端,它的价值实现依赖于与其他创新要素和载体的紧密耦合。 以知识、意识、思想形态存在的科技创新仅仅是创新价值实现的必要和首要条件,科技创新只有通过其他创新要素和载体,转化为新的产品、新的过程和新的服务,创造新的价值、驱动经济增长和提高人民生活标准,才算完成一个创新循环。这些创新要素和载体包括科研机构、围绕知识转化的各种平台和中介组织、以新知识为基础的众多中小型科技企业、数量上占少数的大型成熟企业、提供与创新风险相匹配的资本市场和相关政府决策、管理部门等。在若干科技创新领域,广大公众通过合适的渠道,如证券市场,客观需要也可能成为参与科技创新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三,在一定条件下,其他创新要素或载体并不能有效耦合,形成机制性障碍,从而导致科技创新过程的停滞或终止,使得创新系统进入一个低效率循环。 理论上,面对科技创新过程的耦合趋势和要求,不经过向其他创新要素或载体引入部分调整机制,不能期望其他创新要素或载体与之完美匹配、实现科技创新转化应用的无缝衔接。创新固有的风险导致的创新过程失败可以容忍,但是也会存在一些其他创新要素或载体耦合不足形成的机制性障碍,这些机制性障碍造成的特定领域内普遍、经常性的创新失败则需要引起足够的重视。在我国当前经济、社会持续转型的背景下,其他创新要素和载体由于各种问题客观上容易形成各种形式、一定程度的机制性障碍,如关于围绕知识转化的各种平台组织的运行和政策支持机制,中小型科技企业的税收、财政和金融支持政策,创新风险与创新价值相互匹配的资本市场(特别是是证券市场),参与科技创新的公众对创新价值和风险的判断、以及若干政府机构的部门利益等。这些机制性障碍,将削弱创新过程上游特别是是I期的国家公共财政资金的投资效率,在一些场合下甚至导致投资严重失效,客观上将创新系统的某个部分带入一个低效率循环的阶段,从根本上削弱国家的科技竞争力。因此,这些机制性障碍应当得到重视和破解。 第四,面对创新系统出现的挑战,需要引入国家整体评估,从系统层面上解析和破解机制性障碍,引导创新系统进入一个正向反馈。 面对创新系统中出现的局部机制性障碍,为避免创新系统的失效或效率低下,必须寻求解决方案。一般而言,对于单个创新失败案例,不可能从系统高度解析其中存在的问题,而需要引入高层次、对若干创新成功和失败案例的共同性和差异性进行系统性的整体分析、评估。在我国当前社会运行机制下,虽然围绕科技成果转化、应用的若干机构、部门或组织的价值理念和导向有所交叉,但其定位和运行机制的差异,使得高层次的分析评估机制只能发生在国家创新系统一级。围绕创新价值实现过程的红线,通过引入国家级的整体评估机制,将有利于解析创新过程存在的机制性障碍,通畅创新链条,优化创新单元界面,将创新系统导入一个正向反馈过程,促使科技创新产出进一步用于激发新一轮科技创新。 第五,一般意义上的创新,不仅发生在组成单元内部,更发生在创新系统单元之间的理念、制度界面上,理念和制度层面的创新是系统层次的创新。 以上的论述意图表明,通常的知识创新发生在系统组成单元内部,而创新的完全价值实现依赖于其他创新单元的新调整和耦合。这种其他创新单元或要素的调整和耦合,最终表现形式是发生在创新单元或要素之间的界面上,体现为一种系统层面的创新。这种调整和耦合,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最终是基于对知识创新的共同价值导向。只有在这种共同的价值取向下,在科研机构、各种服务型平台和中介组织、中小科技型企业、大型成熟企业、资本市场和相关政府决策、管理部门内部自发的创新单元之间围绕创新的主动耦合才会发生。 事实上,作为一种理想化的假设,在特定领域,上述状态和系统不可能真正、自发发生和存在。因此,只要有国家利益的存在,国家创新系统层面的创新过程干预措施和手段将不可避免,引导创新体系单元进入共同的创新价值取向、进入新的创新系统状态。进而,在共同的创新价值实现取向下,在狭义的科技创新——新知识生产之外,其他创新单元进行的挣脱自身制度束缚、以耦合为目的的理念和制度创新将是其他创新单元自身发展的重要形式。 最后,《创新2050》形式和内容上虽然是作为发生在创新组成单元或若干单元集群内部的一种前瞻判断,但本质上表现为一种自身突破和理念创新,这也是《创新2050》的第三种战略意义所在。在创新系统要素耦合不断重视和优化的进程中,通过对国家创新体系下其他创新单元或要素的辐射、引领和带动,通过国家科学技术创新、体制机制创新和组织管理创新的有机结合,《创新2050》所体现的潺潺创新思维之溪势必将转化为推动国家科技、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宏大浪潮,将在不断优化我国国家创新系统、提升我国科技竞争力方面做出独有贡献。
[1] 注:在伦敦证券交易所主板上市的方舟医药集团公司(Ark Therapeutics Group plc.)等一批持续亏损的研发型企业,在德国法兰克福证券交易所按主要标准(Prime Standard)上市的表观基因组学公司(Epigenomics AG)等一批持续亏损的研发型企业,可能是公众投资参与创新过程、降低创新风险的典型代表。
[2 ]注:英国伦敦证券交易所围绕“科学研究型公司(scientific research based company)”的主板上市制度创新、我国科技部“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基金”、美国小企业创新研究基金(SBIR)等可能是创新要素之间耦合的突出案例之一。 [3 ]注:梁桂:自主创新下的金融安排,http://www.chinahightech.com/views_news.asp?NewsId=5373234363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