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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梦恕:一个院士的“两会”生活
www.casted.org.cn 作者: 文/记者 孟宪秋 日期:2009-04-27 文章来源:科技中国2009、4 点击数:7376 
 


穿着普通的夹克衫参加今年全国人大会议?
   “我不穿西装,那不是中国意义的服装。只有中山装才是中国人民的服装,但是穿中山装有点不太入时,我就穿平时的夹克衫去的,自己舒服,别人看着也亲切。”
  为了突出问题的重要性,上报到中央领导的提案都用手写?
   “我不喜欢用电脑打印出来的文章,没有生命,看不到感情和思路。能上交到中央领导手里的提案,为了表达问题的重要性,我都用手写。”
  在分组讨论会上发言不事先准备发言稿?
   “开会前,有人提醒我事先写个发言稿,我说我不写,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只要不违反原则,是实话我就说。”
  今年3月5日,十一届人大二次会议开幕时,有这样一位朴实但又不普通的代表穿梭在代表群中。他不仅是一位人大代表,也是一名中国工程院的71岁老院士,他就是王梦恕……
  从开幕那天起,王梦恕便随着河南代表团入住河南大厦,开始他为期九天的两会生活。


 简单,率真
  已经是71岁高龄了,王梦恕在河南大厦里的生活并没有什么特殊。当记者表示这么大的年纪了,会不会有什么不适应时,王梦恕“没什么不适应的,长年累月的出差,各地奔走,已经习惯了。睡的很舒服,吃的也很好。”
  在河南代表团里,65岁以上的代表一共有9位。王梦恕并不是年纪最大的,论年纪排在第三位。谈到这些老代表们的身体状况时,王梦恕很自信“我的身体很好,没什么问题。”常年奔走在建设第一线的王梦恕,从考察青藏铁路回来时,身体有些不舒服,做了全面体检后,医生们很奇怪,“除了血压高点、甘油三酯高点外,其余都很正常。”
  “别看我年纪一把了,我像年轻人一样工作。会议期间,每天开完会回到宾馆,我可以继续工作到傍晚十一点钟。”王梦恕在两会期间除了开会外还要做一些平日的工作;身为北京交通大学土建学院的教授,他要改研究生论文;身为中国工程院院士,他要指点建设部推举新院士的资料;身为地下工程的专家,他要给予很多工程建设意见。
  两会期间的日子,王梦恕除了开会和继续做好日常工作外,闲暇时间也没忘了给其他代表出出主意和点子。同为河南省人大代表的释永信希望国家能批一块300多亩的土地给少林寺建博物馆,很是担心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批准。王梦恕在和他聊天的过程中知道原来少林寺的后面有一座山,就建议他不用再向国家要地了,把少林寺后面的山凿出一个洞来,把博物馆建在洞里就成了,既有神秘感,又不需要额外的土地;更不需要担心地震塌陷问题,可以流芳百世。并且以现在的建筑技术水平,是可以做到的。  
  在河南代表团第一小组的分组讨论会上,穿着夹克衫的王梦恕做了一场没有事先准备演讲稿的“即兴”发言,朴实的实话,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被同组的其他代表认为是最精彩的发言,也吸引了台下记者的目光。
  当话筒摆在面前时,王梦恕第一句话便让所有的听众都感受到了他的率真,“前面铺垫的客套话我就不说了,越过去,我直接说主题。”对于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检察院两院的工作报告,王梦恕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两院工作报告说的很好,说的好更要做的好,下面就是看行动了。很多人都是当面说人好,背后说人不好。但我不是,我喜欢当面指出人家的缺点,背后肯定人家的成绩。”
  对两院工作报告中的具体内容,王梦恕表达了几点自己中肯的建议,“要做到三个转变。第一个转变是要改变原告与法院的地位,让百姓申诉更容易。第二个转变是要减少冤假错案的发生。第三个转变要减少受外界因素的干扰。”
  “80%的案件在基层,80%的法院和检查院在基层,国家应该给予这些在基层的执法部门更多的关心,例如提高工资、福利等方面的待遇水平。”
  “提高两院执法人员的素质,吸纳更多的高学历、优秀人才,通过面向社会公开考试录用选拔出优秀人才来取代任命委派。”
  “法院的主导思想要改变。法院的工作报告中写道要立足于党的利益、立足于人民的利益、立足于宪法的利益,这三个利益有什么区别?其实就是一个利益――人民的利益。党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的,宪法也是为人民服务的,归纳起来就是一个利益,不能把党的利益与人民的利益分开来说。”
  “检察院的宗旨在工作报告中就说的非常好,充分发挥监督的职能和为社会的公平、正义创造条件。这个公平、正义我认为在未来的社会、经济发展中是非常重要的,也是保证我们国家稳定的一个重要问题。”
  演讲过后,答中外记者问时,六七个记者一起向王梦恕抛出了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在众多记者抛出的问题中,王梦恕回答了一位香港报刊记者提出的有关4万亿刺激内需和金融危机的问题。
  “中国不存在金融危机!对中国来说危是次要的,机会是主要的。这次金融危机更多的是给了我们机会,国际上原油和钢材等原料价格普遍下降,我们应该趁机买进,还有国际上好的技术,我们也都应该引进,抓住这个可以发展自己的好机会。现在我国应该加大资金投入多购入这些原料和技术。虽然我们出口受到一些影响,但是我国国内市场非常大,我们完全可以出口转内销。”王梦恕把自己的观点对《科技中国》又详细阐述了一遍。


七个提案
  此次参加两会,王梦恕提交了七个提案,个个提案反映的问题都是尖锐而且迫切需要解决的。
  提案一:6000万吨餐厨垃圾处理需要政策扶持
  来自清华大学环境系固体废物污染控制及资源化研究所的统计数据表明,保守估计我国城市餐厨垃圾的年产生量不低于6000万吨。
长期以来,我们并没有对餐厨垃圾进行专门管理。填埋、喂猪等传统的处理方式对食品安全、生态安全和人类健康形成极大的潜在威胁。这些潜在的威胁主要表现在环境的污染、大量病菌的滋生、地下水的污染、地沟油重返餐桌、人畜共患病、抗生素超标。
  尤其是一些不法商贩利欲熏心,为了赚钱不顾百姓的安危,提炼餐厨垃圾中的废弃油脂,制成“地沟油”掺入食用油中出售,重返居民餐桌,严重影响人体健康。     据统计,2006年我国食用油总销量为1410万吨,但每年返回到餐桌上的地沟油就有100-150入万吨。地沟油的问题由来已久,但普遍得不到解决,这些“黑心”的地沟油仍然“横行”在人们的餐桌上。
  王梦恕建议,解决6000万吨餐厨垃圾,可以出台法规,严格执法,同时遵循无害化、资源化的原则,选择安全技术。此外,由于餐厨垃圾处置项目是一个新兴的行业,特别是身处产业链下游的餐厨垃圾处置企业,投资风险很大,垃圾处理需要政策扶持。
  根据国家四部委联合发布的《实行城市生活垃圾处理收费制度促进垃圾处理产业化的通知》,对生活垃圾应实行有偿处置。目前我国生活垃圾处置一般均享受市或区政府60—120元/吨的垃圾处理费。王梦恕认为,餐厨垃圾作为生活垃圾的组成部分,理应享受同样的政策。
  提案二:加强国际合作、创建碳封存国家级重点试验室,深入开展对二氧化碳的碳封存和捕获(CCS)的研究
  进入2009年,金融危机持续蔓延,气候异常肆虐全球。在我国北方上亿亩农田受旱,多个省市拉响了抗旱红色警报,北京的无雨天数突破了30年以来的纪录。
  科学研究已经表明,二氧化碳和其它温室效应则是温度升高的主要根源,主要是煤炭、石油、天然气等矿物能源大量消费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污染。
  近几年内西方各国投入大量人力和物力对二氧化碳减排进行了大量的实验和理论研究,围绕这一目标提出了许多新观点和新技术,研究的结论表明是二氧化碳的碳捕获和封存(CCS)就是一项有效减少二氧化碳排放的关键技术,二氧化碳的碳封存是二氧化碳的碳捕获和封存(CCS)技术(捕获-运输-封存)的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更是二氧化碳的碳捕获和封存(CCS)技术的核心和关键。防止泄露储存地点的正确选择和评估对于确保被封存的二氧化碳长期留存在地质结构中至关重要。
  我国作为高温室气体高排放的发展中国家,自然同样面临着发展社会经济和节能减排的双重压力,而CCS具有对经济发展影响小、减排效果显著的特点,因此发展CCS研究对我国和整个人类都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和重大社会和环保价值。
  提案三:工程建设招投标应立法规范
目前,我国基本工程建设在很大范围内都存在着突出的问题,政绩工程、豆腐渣工程、质量隐患、安全隐患以及  不合理工期与不合理造价、“最低价中标法”遗患无穷、“风险承包” 等都有不同程度的反映。
针对这些突出问题,王梦恕建议,要采用立法的手段予以规范,实事求是的开展工程建设。  建设单位和业主不干涉设计概算和预算,工程建设必须按照合理工期和合理造价开展。
  对于进行恶意竞争的“降低造价”的行为应该规范,参照国际通行做法,一般应限制在不高于“标底”5%,不低于“标底”7%;超过范围为废标。彻底禁止“风险承包”的做法,推行信息化施工和信息化管理,工程建设中的原材料涨价和不可预见的自然灾害突袭造成的损失等要实事求是地给予调价和补偿。建设单位也应实行招投标制,应具有工程建设的资质和业绩,不懂工程建设和工程技术的人员不能进入工程管理层。
  提案四:大力培育高素质技工、技师队伍
  我国是制造大国,但是我们的很多产品在高端领域还不能够形成很强的竞争力。尤其在耐用高科技产品领域,虽然经过自主创新,形成了自主知识产权,但是仍然难以生产出质量过硬的产品,不能形成产业优势,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缺少技术工人,尤其是高层次的技术工人。这严重削弱了我国制造业的竞争力,是造成我国制造业大而不强的重要原因。
  为了解决制约我国高技术产品的研发、生产的问题,王梦恕建议,应该大力发展职业教育。把技术工人队伍培养放到振兴制造业和建筑业的高度来看待,采取战略举措,大力发展职业教育。
  提高技术工人地位。转变“愿意分配蛋糕而不愿意做蛋糕”的现象,扭转现实中轻视劳动和劳动者的浮躁现象。提高技术工人的待遇,维护劳动者合法权益。
  建立起多层次技工队伍。规划并落实好技术工人的技术等级评定,根据技术等级不同给予他们相应的工资奖金待遇,给他们提供良好的职业发展途径,让他们感到干劲足,有奔头。
  建立起技术工人再教育制度。教育部门通过制度设计,为生产一线的技术工人提供再学习、再教育的机会,学习当前最新科学知识、生产工艺。职业学院要针对社会需求设计好专业,开办各种灵活的学习培训班,为一线技术工人“充电”。企业要建立起定期技术交流机制,为技术工人尤其是技术骨干提供学习知识、学习先进企业做法的机会和平台。
  提案五:改善工程建设科学发展环境和施工企业生存发展环境
  为了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国家近期公布了4万亿元投资刺激经济方案,再加上地方投资,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帷幕已经拉开。但是从目前来看,我国建筑业发展问题不少:平均建筑能耗是同等气候条件下发达国家的3倍,建筑物平均寿命是别人的1/3,安全事故频发,拆房率居高不下。专家预计,在未来30年,我国将进入大拆除和重建的高潮期。造成这一被动局面的主要原因是,一些工程建设的设计、施工没有从长远规划。加上一些地方领导一味地追求政绩,客观上存在缺规划、欠设计、抠投资、紧工期等先天缺陷,暴露出建筑业存在的一系列深层次问题,以及施工单位生存发展面临的窘境。
  不合理建设工期、不合理工程造价、不合理施工方案、不合理施工合同尤为突出。这四种“不合理”现象在国内建筑业普遍存在,严重违背了科学发展观,不但造成施工单位生存发展困难,削弱了国际竞争能力,而且给施工安全和工程运营留下安全质量隐患,严重制约了建筑业的持续健康发展。
  王梦恕建议,总体上要从制度设计上改变和消除四种“不合理”现象,从建筑业持续科学发展的角度,改善施工单位的生存发展环境,真正建立起建设、设计、施工、监理平等的协作关系,重视和维护广大劳动者的合法权益,提高劳动者的社会地位和待遇。
  提案六:对“央视新楼不是安全绝对没问题,而是安全存在致命问题”的说明
  王梦恕认为,央视大楼应是一座在任何灾难条件下,震不倒、炸不坏的重要建筑,让中国之声、中国之影24小时的传播给国民和世界,应是一座百年不垮的历史建筑。因此,许多学者的关心说明他们的责任心是可敬的,应予重视,并应组织讨论,得出正确的结论,拿出正确的是否需要修改的意见。
  前段时间,王梦恕收到了一篇有关央视大楼存在七个不安全隐患的文章,该文章出自中国灾害防御协会灾害史研究专业委员会顾问陈一文先生。王梦恕希望对陈一文提出的七个不安全原因进行讨论,议题从以人为本,优先考虑央视上万名职工、精英人才的生命安全与家庭幸福出发,而不是指责设计方案的好坏,本着实事求是、关爱、科学的理念来讨论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目前央视新大楼是一座“双斜塔高空非平面三维悬臂结构”,该结构头重腰轻、脚轻,沿高度是重量不均匀结构,当地震的纵波、横波从任何方向先上下颠簸、左右摇摆而来时,由于结构重量的不均匀过大,产生不同的惯性力,引起不同时间、不同振幅的摆动,会把结构本省撕开、断裂。
  地震结构专家提出在“悬臂”结构下边再支起一座同样角度内斜的塔楼,将央视新楼从目前的结构改为“三条腿板凳”结构,这样能够显著减少新楼目前“悬臂”结构存在的不安全感。改变实属当代世界建筑“第一危楼”的帽子。
  提案七:急需建立“建筑垃圾循环利用产业”
  建筑垃圾是指在建筑物的建设、维修、拆除过程中产生的,包括废混凝土块、沥青混凝土块。施工过程中散落的砂浆和混凝土、碎砖渣、金属、竹木材、装饰装修产生的废料、各种包装材料和其他废弃物等,主要为固体废弃物。
  长期以来,中国的建筑垃圾再利用没有引起很大重视,中国每年仅施工建筑中产生和排出的废渣就有8000万吨,因拆迁而产生的建筑垃圾更不计其数。耗用大量的征用土地费、垃圾清运等建设经费。同时,清运和堆放过程中的遗撒和粉尘、灰砂飞扬等问题又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污染,成为废物管理中的难题。
  建筑垃圾作为各种建材产品废料的混合物,未加处理直接填埋。不仅破坏了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而且也是资源的巨大浪费。发达国家建筑垃圾资源化的利用率已达60%-90%,而中国尚不足5%,无形中造成极大的资源浪费。
  王梦恕告诉记者,外国在此方面的很多成功经验非常值得我们借鉴。建筑垃圾中的许多废弃物经过分捡、剔除或粉碎后,大部分可作为再生资源重新利用。
  1977年日本政府制定了《再生骨料和再生混凝土使用规范》,并相继在各地建立了以处理混凝土废弃物为主的再生加工厂,生产再生水泥和再生骨料;1991年日本政府又制定了《资源重新利用促进法》,规定建筑施工过程中产生的渣土、混凝土块、沥青混凝土块、木材、金属等建筑垃圾,必须送往“再资源化设施”进行处理。
  美国政府则规定“任何生产有工业废弃物的企业,必须自行妥善处理,不得擅自随意倾卸”。美国Cyciean公司采用微波技术,可以100%的回收利用再生旧沥青路面料,其质量与拌沥青路面料相同,而成本可降低1/3,同时节约了垃圾清运和处理等费用。
  王梦恕建议,我国应该借鉴外国优秀的经验,首先大力进行建筑垃圾循环利用的技术创新和研发制造建筑垃圾循环利用的处理设备。不能靠进口,日本、瑞典和德国的建筑垃圾循环利用的处理设备是目前最先进的,但设备造价高昂,建造年产50万吨的建筑垃圾处置工厂,总设备投资不低于人民币1.2亿元,而且其应用产品市场附加值不高,如果单纯靠引进 国外技术和设备进行产业化,对国内企业来说是不切实际的。
  其次应从源头上加以控制,注重减少建筑垃圾产生。大力开发和推广节能降耗的建筑新技术和新工艺,从而减少建筑垃圾的产生。
  还应制定相关限值标准和鼓励政策,制定并实施各项优惠政策,扶持创办建筑垃圾加工企业,鼓励建筑垃圾的再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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